宋隱見自己從那勞工嘴里也問不出更多信息。
當即點了點頭,示意方正,“把煎餅給他。”
“多謝貴人。”
那勞工趕緊感謝。
宋隱叮囑,“回去后,對任何人都不能說起我們的對話,否則讓官吏得知,唯恐你會遭到報復。”
“是,即便是枕邊婆娘,小的也不會說。”
那勞工開心地拿著煎餅下船后,船隊重新啟航。
“宋師,想不到直隸京城之地,竟然也有敢剝削百姓的狗官。”
看到漸漸消失于視線中的勞工和孩子,朱高熾神色鐵青。
向來仁愛的大明諸君,這時也忍不住起了殺意。
宋隱也心情沉重,“地方官員擅自增加賦稅和勞役,再加上天災,還有士紳官吏層層盤剝,百姓遭殃,你身上的擔子任重道遠啊!”
“是啊,這些百姓太悲慘了。”
朱高熾點了點頭,隨后回過神來,驚疑不定地看著宋隱,“宋師,為何是我任重道遠?”
宋隱看著朱高熾,“你是大明太子啊,替百姓分憂,除了皇上就是你了。”
“那也是。”
朱高熾微微頷首。
片刻又緊緊蹙額,感覺哪里不對勁,可又想不明白。
船隊又走了兩日。
路上更多見聞,使朱高熾心情愈發郁悶。
一路上,除了士紳意氣風發,就沒有看到哪個百姓是富裕的。
所見到的百姓,人人都一臉疲倦,貧困不已。
甚至還時常見到官吏毆打百姓。
“這些狗官。”
還沒有離開嘉定縣,朱高熾就忍無可忍,憤怒開口,“宋師,我一定要狠狠懲治嘉定縣那些狗官和劣紳。”
宋隱沒有阻攔,而是跟他擺明后果。
“你如果暴露身份,恐怕會讓那些狗官劣紳狗急跳墻,甚至逃到海外。”
“宋師,我是大明太子,豈能眼看著那些狗官和劣紳盤剝百姓而不理會。”
朱高熾眼冒寒光。
宋隱繼續,“那么你就召集隨行神機營兵將,松江府鎮海衛、錦衣衛及松江府市舶司兵將,過來聽命。”
“宋師,需要那么多兵將嗎?”
朱高熾大驚。
“以防萬一。”
宋隱點頭,“我自信三百神機營兵將可保船上貨物及你的安全。”
“可擔心那些狗官覺得我們人單勢孤,想要圖謀不軌,那時,神機營必須大開殺戒。”
“這樣啊?”
朱高熾思忖片刻,神色一凝。
“來人。”
“末將在。”
一名隨身護衛的校尉連忙應聲。
“帶上父皇諭令,讓松江府鎮海衛派兩個百戶,以及錦衣衛及松江府市舶司兵將前往嘉定縣聽命。”
“末將遵令。”
等校尉離去,朱高熾整個神色驟然一變,眸中充滿狠厲。
宋隱看了有些恍惚,仿佛看到朱棣。
“宋師,我倒要看看,嘉定縣的狗官是怎么剝削百姓?”
“你想如何都行,三百神機營兵卒,可以壓制縣內所有人。”
宋隱說得自信。
“多謝宋師。”
朱高熾對宋隱拱手行了一禮,帶著身邊護衛往前走去。
嘉定縣內,剝削百姓在官吏眼中,仿佛再正常不過。
沒走多遠,就看到一個收夏稅的地方。
百姓們衣衫破爛,拖家帶口,點頭哈腰地給官吏說好話,交糧食或財物時,還滿臉謙卑。
那些官吏卻一臉傲然,鼻孔恨不得抬到天上。
“懇請楊公再寬限幾日,小的家中能賣的都賣光了,就連鐵鍋也賣了,也只有這一石稻谷和一兩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
被喚楊公的老者,面無表情看著眼前漢子,“你家中四口人,需要交糧食二石或者六百文。”
那漢子滿臉卑微,“是,請楊公再給小人幾日籌集。”
“你上哪籌集?”
楊公冷笑,“朝廷讓老夫來收稅,可你們一個個都讓老夫延期,老夫何時才能收完稅?”
“但是,楊公……”
漢子更加卑微,努力賠著笑臉,想要再說些好話。
那楊公已經變臉,“我記得你家里還有四畝水田跟六畝旱田,如果真無錢交稅……”
那漢子臉色大變,不停乞求,“萬萬不可啊楊公,小人全家就指望這點簿田生活。”
“你要生活,難道朝堂貴人還有邊疆將士,就不用生活了?”
楊公死死地瞪了那漢子一眼,“如果誰都像你這樣,手頭稍微拮據,就想少繳稅,或者拖延,老夫的稅還能等你富裕起來再收嗎?”
漢子慌忙解釋,“可是楊工,要是只交夏稅,咱這點錢也夠了,可還要交舡錢、定舡錢,還有神佛錢、竹簍錢……小人實在沒錢了。”
“哼!”
楊公臉色一寒,“你這賤民膽敢懷疑官老爺定的稅?”
“楊公……”
那漢子大驚。
楊公卻已經大喊,“來人,掌嘴!”
頓時上來兩名壯漢,對著漢子一巴掌扇了過來。
清脆的啪啪聲令在場百姓都膽戰心驚地低下頭。
“楊公別打了,我們繳,肯定繳。”
“爹!”
一名婦女帶著兩名不足四歲孩子,跌跌撞撞跑過來,跟楊公求饒。
“亂嚼舌根就要挨揍。”
楊公一臉冷漠,聲音陰冷,“都給本官聽好了,賦稅是朝廷和官老爺定下的,整個大明都知道松江府很富裕。”
“大明無天災時,你們尚且能及時繳齊,今年大明大旱,你們更要及時繳齊,別想蒙混過關,誰少繳的份額,都會算到他人頭上補齊。”
“如果真無錢繳納,就思量一下家里田地、房屋,甚至女人孩子……”
“我也不想為難鄉里鄉親,可我如果收不齊,掉腦袋的人是我。”
說完,楊公瞥了一眼被掌嘴的漢子一眼,“大牛你也別怪我下手重,我們都無權無勢,全要繳稅,如果繳不上,被上頭怪罪,誰都沒活路。”
“你家還缺點稅款,可家里田地夠多,往縣里錢莊里抵押一畝地就能繳齊賦稅,秋收后再把田地贖回來。”
那漢子滿臉悲憤,“楊公,錢莊吃人連骨頭渣都不吐,真要拿了田地去抵押,根本贖不回來。”
“豈會贖不回?”
楊公無所謂擺手,示意一旁漢子把大牛的稻谷和錢收下。
“我先收下你這些稻谷和錢,你快回去湊足余下的賦稅。”
“下一戶,上河村蕭二狗。”
“來了,楊公,這是小人的稅款。”
人群里一名老漢和青年,快速推著一車稻谷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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