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家寶母子兩個看時機成熟了。
立馬拍了電報讓周家國回來一趟。
還有意無意的給外人透露,家里有喜事。
于是整個村的人都知道周家寶和知青陳雪梅好事將近。
看到陳雪梅的時候,知青點的人還會冷嘲熱諷幾聲。
雖然她們都看不上陳雪梅嫁給周家寶,但還是有點羨慕,畢竟不得不說,在整個村里,周家的條件確實不錯。
大哥在部隊,還沒結婚,每個月津貼都給寄回來。
唯一的女兒也是有工作的,嫁的丈夫也是有正式工,上頭還沒有婆婆管家,一嫁過去就是管家的。
老王婆子身邊就這么一個兒子,可不得使勁貼補嘛。
周家國回來得也快,在見到周家國之后,陳雪梅跟老王婆子談了一下,主要是問她是不是真的能隨軍。
得到肯定后,立馬就答應了。
老王婆子也當著所有人都面,還似是而非的對大兒子說。
“以后你結婚了,每個月就只需要給我寄五塊錢養老錢就行,這個兄弟,你看著辦,要是不嫌是累贅,你就給個三瓜兩棗,要是覺得是個拖累,你也不用管。”
這話一出,算是徹底給陳雪梅安了心。
高高興興的收拾東西搬進了周家。
誰知道第二天一覺醒來,發現睡在旁邊的居然是周家寶。
而周家國也已經回部隊了。
想要去村里說周家騙婚,可是村里人,包括知青都說她想不認賬。
覺得她是看到了大伯哥之后,起了不該有的心思。
老王婆子更是一哭二鬧三上吊,讓陳雪梅愣是吃下了這個啞巴虧。
其實她要是不那么高傲,和知青點其他人關系好點,也不至于被騙。
但是木已成舟,她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。
因為她懷孕了。
老王婆子答應她,只要生下兒子,就給她在鎮上買個工作。
陳雪梅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,只能安心養胎。
整個孕期,老王婆子對她都是極好的,吃得好,還不用下地干活。
陳雪梅也是很滿意的。
只不過她不知道,老王婆子也是想要她生了孩子之后,好拿捏她。
可惜,偏偏沒想到,她會生個閨女。
老王婆子也沒算到,陳雪梅也會這么狠心,對孩子說扔就扔,還沒想讓孩子活。
現在這小貓一樣的孩子,老王婆子也嫌晦氣,一看就養不活的玩意兒。
她跟周家寶說了幾句,就抱著孩子匆匆離開了。
路上,她用衣服把孩子遮得嚴嚴實實的,路上有人問,她就沒好氣的回過去。
“我上哪兒去,還得給你匯報啊!自家的事情都沒處理好,還好意思去管別人家的閑事兒,你真是吃飽了撐的,正好我家沒糧食了,上你家去吃兩頓唄!”
“我呸!個老不要臉的,你還想上我家吃飯,美得你。”
說著,對面的老太婆就不看她,杵著棍回家去了。
生怕走慢了,老王婆子就要上她家去一樣。
村里誰不知道,這老王婆子就是個混不吝的。
仗著家里一老一弱,混不講道理。
老王婆子看著老太太的背影,啐了一口,想著衣服包著的孩子,她快步走了。
要擱以往,她指定得站在這里破口大罵,罵得對方說不出話來,她才會罷休。
但是今天不行,她還有事兒。
這小崽子可不能死她兜里了。
那得多晦氣啊。
想到這里,她又把陳雪梅拉出來罵了一頓。
她出了村子,就往偏遠山區走去了。
找了一個路邊,就把孩子給扔在路邊了。
放下的時候,小孩還微弱的哭了兩聲。
“你可不能怪我,我也是不得已的,你化成厲鬼,要怪就去怪你那個沒良心的娘吧。”
說著,就轉身要走。
可剛走兩步,心里還是有些不落忍。
不管咋說,這也是她盼了十個月的孫子。
是自己兒子第一個孩子。
咬了咬牙,她去周圍扯了兩把軟和的草。
墊在了孩子的身下,還把脫了一件里面的衣服把孩子包了包。
“就看你命大不大了。”
說這話,她自己都有些嘆息。
她特意往偏遠的地方走的,雖然是在路邊,可還真沒人往這邊來。
她沒直接找個地方埋了,都是最大的善良了。
咬咬牙,轉身就跑。
還特意走的小道往家趕。
竇小豆躺在地上,腦子暈乎乎的,感受到生命力在極速的消散,她心里很是不甘心。
她的意識慢慢消失。
她好像有一瞬間,聽到了樹木在說話。
還聽到了小草在交談。
可是強大的求生意識,讓她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短短的人生哭泣了一聲。
——
章程推著自行車走在路上。
他是被派去大王莊殺任務豬的,回來的路上,沒想到這自行車就掉鏈子了。
只能推著走了。
不過,一想到家里的媳婦,他臉上就忍不住浮現了笑意。
腳步也加快了許多。
“哇!”
一聲凄涼,又絕望的哭聲,突然響了起來。
章程轉頭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。
就看到一個破爛的石頭神龕。
聲音就是從旁邊的草里發出來的。
走了過去,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草堆里,一身青紫,進氣沒有出氣多的孩子。
他趕緊把自行車放下,小心的把孩子抱了起來。
看著那身上到處的青紫,還有烏青的臉蛋,他趕緊敞開衣服把孩子貼著肌膚包裹了起來。
孩子渾身冰冷,凍得他一激靈。
單手抱著,一只手推著單車,飛快的朝著鎮上走去。
竇小豆本來意識都快消散了,可是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暖意。
她忍不住想要吸取更多的溫暖。
在這股暖意中,她的意識漸漸回籠。
章程抱著孩子,一路狂奔,總算到了鎮上的衛生所。
“醫生,醫生,快來看看這個孩子。”
把孩子交給醫生,他又趕緊去交錢。
卻發現錢沒有這么多,干脆就把工作證押在了衛生所。
一陣折騰,醫生才出來。
“這個孩子渾身都是傷,你是家長?這么小的孩子都虐待,你還是不是男人了。”
章程搖搖頭,“我不是家長,這孩子是我在半路撿的,撿到的時候渾身冰涼,要不是還有氣,我都以為是死嬰呢。”
“是個棄嬰?”
醫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,隨后搖了搖頭。
“這孩子倒是命大,就是命不好,應該還沒滿月,這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是掐出來的,還有點營養不良,應該是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,這腸胃各方面都不是很好。”
最后嘆了一口氣,總結了一下。
“能不能活,就看運氣了,就算活下來,也得精細著養。”
可是這怎么可能,這年頭,自家的孩子都糙養著。
誰還會花錢嬌養一個撿來的棄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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