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溫傾語心里,厲西霆一直無所不能。
如果不是他,她絕對沒有那么快扳倒溫瑤兒。
可她沒有想到,厲西霆也會有倒下的那一天。
看著沉睡當中的厲西霆,他的臉色很蒼白,像是浸著一層寒霜,濃密的睫毛垂下來,整個人充斥著一股破碎感。
溫傾語把他露在外面的手放在被子里面。
“好好休息吧。”
他實在太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。
厲奶奶看著他們兩個人,心里由衷欣慰。
厲西霆這個孩子,她看著長大的,這一路上,實在是太辛苦了。
“傾語,西霆沒事了吧?”
厲鎮山始終站在邊上一言不發。
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。
他在知道厲西霆一個人跑去沈家之后,擔心得不行,所以在知道厲西霆出事之后,第一時間就跑過來了。
好在并沒有傷中要害。
“沒事。”
溫傾語沒有看厲鎮山,“他就是太累了,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行。”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厲鎮山如釋重負。
感覺到溫傾語對他的態度有點異樣,他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。
“要是沒有事的話,那我就先走了……”
他沉默的看了眼厲西霆和溫傾語,厲西霆昏迷著,溫傾語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。
他嘆了口氣,轉身離開病房。
“等等。”
最終,溫傾語還是追出來了。
厲鎮山的腳步頓住,回頭看了一眼溫傾語。
“怎么了?”
他的聲音很溫和,完全沒有開始被無視的怒氣,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長輩。
“我……”
溫傾語抿了抿唇,“可以和您聊聊西霆的母親嗎?“
她知道。
“李洛”兩個字不僅對厲西霆是禁忌,對厲鎮山同樣如此。
她不知道。
這么多年在厲鎮山的心里,是否對李洛有過愧疚。
可不管如此。
她還是覺得。
不應該讓那個為了厲鎮山而丟掉自己性命的女人,成為父子兩再也不該提起的禁忌。
厲鎮山沉默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子。
如果是其他人提到李洛,他肯定不愿意提起來。
這么多年。
和厲西霆因為她鬧矛盾的次數,已經數不過來。
可是這個女人。
是厲西霆的老婆,她是他們厲家的一員。
沉默半分鐘。
厲鎮山點了點頭:“行吧。”
留著厲奶奶在病房里面照顧厲西霆,溫傾語和厲鎮山來了醫院樓下的咖啡廳。
“西霆和他母親的感情很好。”
溫傾語喝了一口牛奶。
因為孩子的原因,她現在已經戒掉咖啡,厲西霆更是熱衷于給她兒子最好的,每天都要盯著她喝牛奶。
“恩。”
提到這件事,厲鎮山不否認。
“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,西霆母親在世的時候,我一直因為工作的事情疏于照顧他們母子兩個。”
他嘆了口氣。
看著面前的杯子發呆。
他很少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想法。
可這么多年,他也覺得累了。
“但是西霆的母親從來沒有怪過您。”
溫傾語平靜的說著,“一直到她去世的時候,他媽媽都在讓他不要恨您,所以我無法理解,為什么您還要那樣對西霆。”
她始終沒有辦法忘記。
當初厲鎮山是怎么懲罰厲西霆的。
背上的傷口,交錯,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對待孩子的懲罰方式,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往死里打。
如果當初不是她去得及時。
厲西霆被他打死都有可能。
被兒媳婦這么說,厲鎮山的老臉一紅。
他嘴唇囁嚅,想了半天,才看著溫傾語,說道:“最開始的時候,我對這個孩子愧疚,所以我想盡可能的去補償他,所以厲氏現在發展得越來越好,我認為在衣食住行上面去補償,他就會對我少一些責怪。可是沒有——”
“您沒有想到,厲西霆得脾氣居然那么固執,他根本不要您給得那些東西,他把自己封閉在自己得世界里面,后來您也不耐煩了,是嗎?”
溫傾語一陣見血。
她清亮的狐貍眼,一眨不眨的看著厲鎮山,幾乎要把他看穿。
“您覺得西霆不理解您,您認為您沒錯,所以對西霆,你的耐性開始消耗,后面遇到黎麗,她又給你生了一個孩子,您就理所應當的,開始不再理會厲西霆,對嗎?”
溫傾語再度質問。
她有些來火了。
只要想到厲西霆小時候受到的那些痛苦,溫傾語感覺自己有些想要落淚。
她無法想象。
獨自一個人的時候,厲西霆是怎么度過那樣的日子的。
是不是一個人,跑到自己媽媽的墳前,去哭訴自己父親和別的女人有了家?
“我也不想。”
厲鎮山痛苦的閉上眼。
“那個孩子,每一次我想要靠近他,他就會恨我,久而久之,我不想再去和他接觸……”
“您是看到他,就會想到西霆的媽媽吧。”
溫傾語一點面子不給厲鎮山,“在您的心里,有沒有因為她母親的去世而自責過?”
她不理解厲鎮山到底在想什么。
在自己的老婆去世之后,怎么會那么快就和另外一個女人組建家庭。
厲鎮山無言以對。
他閉上眼。
腦海里浮現那個笑起來始終溫柔的女人模樣。
他怎么會不想念。
“在最忙的那段時間,西霆的媽媽開始患得患失,以為我和別的女人有了關系,再加上,媒體的那些報道,每一次回來,她媽媽都會問我,是不是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。”
這些話,原本不該在溫傾語的面前提起。
可這么多年,這些事情埋藏在他的心里,他也不好受。
“我解釋過很多次,可她還是執意這樣認為,我以為時間長了,等我的事業穩定下來,再多花點時間去陪著他們母子,這些謠言就能不攻自破,可是我沒有想到,最后迎來的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。”
他也懊惱過,憎恨過自己。
可除了李洛,他還需要承擔起一個父親,一個兒子應該有的責任。
直到黎麗走到他的身邊。
如果不是發生顧商的那件事,黎麗絕對是一個賢內助。
她能夠在事業上面幫助他,也能帶好孩子,當然,除了西霆之外。
“并不是所有人都會給您機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