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妤突然出現,陸錚皺眉,默然不語。
“宋妤。”時愿輕聲叫了好友的名字,繼而也陷入了沉默。
若是以往,她肯定會主動上前和她打招呼、詢問近況,可眼下不行。
她們兩人的身份都太特殊。
稍有不慎,就會拖累彼此。
“你們先別打。”宋妤抬手制止住劍拔弩張的長老和少年,正色道,“我在來的路上偶遇了魔神殘識和薛逸,獲得了一些新的情報,你們要不要聽聽?”
陸錚喃喃:“魔神殘識?”
時愿抿唇:薛逸?
“那兩個狗東西狼狽為奸,嚇了我一跳。”宋妤道,“就算為了不讓魔神重新降世,你們是不是也該聽我說一說?”
陸錚頷首:“你說。”
時愿點點頭,神色間卻沒有放松警惕。
“我們找個咖啡廳?”宋妤打了個哈欠,“我剛和魔神殘識打了一架,現在有點累,得吃點甜食提提神。”
“……”
她朝陸錚笑笑:“至于怎么瞞過暗眼,陸長老肯定有辦法的吧?”
陸錚:“……”
……
咖啡濃郁的香味飄蕩在小小的咖啡廳內,熱氣裊裊而起,在燈光下散開。
宋妤火速干掉一塊榴蓮蛋糕,把另一塊吃了一半的芒果千層推到白狐面前,意思很明顯。
白狐抬手爪子輕輕拍了拍桌面,并沒有拒絕女生的投喂。
吃飽喝足,宋妤掃了眼沉默的三人,決定說正事。
“我剛在來的路上,偶遇了薛逸。”
準確地說,是他們剛從仙境結界出來的時候。
彼時她正騎在騰云駕霧的白狐身上,百無聊賴地找魔尊的麻煩。
“你當年為什么要殺了我舅舅一家?殺除妖師就算了,連普通人也不放過。”
墨云冷笑:“孤剛出結界就被封印在你體內,如何殺你舅舅一家?”
“不是你是誰?”宋妤道,“那只黑狐貍不是你殘留在外的靈識嗎?約等于你本尊。”
“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。”魔尊很暴躁,“你都說了是孤的殘識,如何又成了本尊?”
“那你有什么辦法解決你的殘識嗎?”
“你把孤放出去,我可以吃了它。”
“……還有別的辦法嗎?比如把它也封印之類的。”
“你找到它了嗎?”
“……沒。”
“那要如何封印?”魔尊道,“再者,封印這種小事也需要孤親自出手?要你們除妖師還有什么用?”
“……您說得對。”宋妤腦中靈光一閃,“既然是你的殘識,那你能感知到它在哪里嗎?”
“不能。”魔尊用兩個字澆滅她的希望。
“……魔尊大人,請問您有什么用?”
看她吃癟,魔尊笑得很開心:“你把孤放出去就什么用都有了。”
“……”
月光下,黑色的霧氣穿云襲來,早就察覺到殺意的白狐并未閃躲。
黑霧凝成的劍撞上他的護身結界,碎成千萬片。
白狐輕飄飄落在地上,宋妤看清了等候多時的魔神使徒和懸浮在他身側的“黑狐”。
“薛逸。”宋妤訝然道,“你居然還敢正大光明地出現在我面前?”
話音落,宋妤直接拔刀沖向他。
薛逸不避不閃,任由宋妤一刀刺向他。
在宋妤靠近的瞬間,漂浮在薛逸身側的黑狐如霧散開,瞬息之間將宋妤包裹其中。
在被黑色霧氣包裹住的剎那,宋妤明顯感覺到身體內封印出現了異樣。
意識忽然變得模糊,好似靈識被外力抽出身體一般,她眼前一黑。
這是——
“小心!”
江鄞的聲音響起的同時,墨云的聲音也在她腦子里炸開。
“是同化!”
金色和墨色在女生身周流轉,轉瞬間驅散了纏上她身體的黑霧。
等宋妤睜開眼睛,自己已經處于墨云的靈之海,而她的身體——
“大人!”薛逸顧不上身上的千瘡百孔,單膝跪地,低下頭,因為激動,聲音微微顫抖,“您終于……”
他的身上都是江鄞的術留下的傷口,最嚴重的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。
然而他的行動絲毫不受影響,一舉一動都和正常人沒什么區別。
又是傀儡。
宋妤心里有了答案。
江鄞顯然也發現這一點,他瞇眼打量眼前的傀儡,若有所思。
被江鄞打散后,“黑狐”沒有重新聚集,而是如霧氣一般消散在了空氣里。
“宋妤”垂眸看著眼前并不熟悉的面容,長嘆一聲:“追云,你完全變了模樣。”
薛逸恭聲道:“是方便在人間行走捏出的分身。”
墨云沒有說話。
薛逸道:“大人,你既然可以取得這個身體的控制權,為什么不來和我們匯合?這么多年過去,我們一直在尋找破除封印的辦法,若若她——”
“夠了,追云。”魔尊打斷他的話,沉聲道,“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,不必救我。”
“大人!”薛逸猛地抬頭,恍然明白了什么,喃喃道,“難道,你是故意的?”
心里有了這個念頭,他再也顧不上禮儀規矩,猛地站起身,大聲道:“哥!那個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藥?封印萬年還不夠嗎?!”
面對下屬激烈的質問,魔尊臉色不變,淡淡道:“和她無關。”
“怎么無關?當年所有的魔神之中,只有你沒有反抗!那個女人死了,你也不想活了,是嗎?你們明明只見過三次!”
憤怒之后,他露出苦笑。
“她對你來說,真的那么重要?”
金色的眸子里有了怒意,魔尊重復道:“我說了,與她無關。”
“……”
薛逸怔怔看著他,眼里五味雜陳。
墨云側身而立,任他打量。
“若若如何?”
“……還行。”
“攬月呢?”
“……也還行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簡短的對話后,魔尊看了眼等候的白狐,道:“破印之事到此為止——追云,魔神已死,你該為自己活一次了。”
聽到這話以后,薛逸嗤笑一聲,好似在心里做了某個重要的決定。
他不再低垂眼簾,而是直視著兄長,一字一句道:“既然兄長你不愿意與我同行,那我只能用些其它的辦法,還請兄長不要怪我。”
魔尊皺眉。
薛逸再次拱手,朝他行了一禮。
他深深看了眼“宋妤”,轉身走進密不透光的森林,不再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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