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桑和出馬仙離開后山之后,便直接來到了王中霞的家。
雖然王中霞已經死了,但是在其家中,應該還有一些蛛絲馬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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否則,根本無法解釋,為什么一定是王中霞捧著那顆頭骨幫助小蘭復仇。
兩人關上房門之后,看著屋內的布局。
卻見屋子當中的整體分部,似乎和其它的仿佛沒有什么區別。
不過,兩人在王中霞房間內的抽屜中發現了一點線索。
“這是……《羅織經》?”空桑詫異地看著被包裹的很仔細的書冊:
“從這紙張的粗糙質感以及字跡等方面來看,這應該是古董。也就是說,是古代臨摹下來的版本。”
出馬仙卻有些興致缺缺:“那這東西能有什么價值?”
“《羅織經》本身,已經被九州定義為禁書,你在市面上是買不到古代來君臣所寫的真正版本的。因為這本書當中所記錄的,都是如何栽贓嫁禍別人的一些手段,過于陰毒。”
“這書冊本身也許不算什么,但是這讓我想到了一個人。”
出馬仙頓時說道:“難道,還能是酷吏不成?”
“還別說,就是如此。武周時期,酷吏橫行。但實際上,酷吏并不是武則天發明的官職。”
“實際上,由正史記載的酷吏史料,從漢朝就有了。”
“酷吏本身最初就是不畏豪強,通過嚴酷的刑罰來糾正百姓的言行的官員。”
“而后在武周時期,武則天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,動用了一批酷吏,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,總共有二十四位。”
“而其中一位,叫做王德壽!”
出馬仙一愣:“你不會是想說,這王中霞,是王德壽的后人吧?”
“這聽上去的確很荒謬,畢竟在史料記載當中,關于王德壽的記錄并不多。因為當時最有名的四大酷吏當中,并沒有王德壽。”
“相反,王德壽還是當時少數比較清廉的酷吏。只是……手段依舊殘毒。”
“大學期間,我曾經做過一個類似的課題。實際上,酷吏本身,也和鬼神之說有些掛鉤。”
出馬仙露出一絲好奇之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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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桑遂接著說道:“是這么回事。酷吏因為手中沾染的血腥太多,按照宗教的說法,就和劊子手一樣,會損傷自己的福報,折損自己的壽數。”
“所以,劊子手從古至今,會有殺滿多少人就停手的規矩。”
“但是酷吏不同,酷吏不會輕易殺死人,只是折磨。”
“但是這種怨恨和詛咒,一樣是巨大的因果。”
“可是酷吏沒有這些所謂的規矩,所以因果循環,不得善終者也是多如牛毛。”
“因此也有傳言,能夠成為酷吏,并且壽終正寢之輩,往往命格特殊、八字特殊。”
“按照現在的話來講,就是天生干這個的。”
出馬仙頓時明白了空桑的意思。
王德壽是二十四酷吏當中,少數評價還算好的酷吏,本身也有后代。
王中霞如果真的是王德壽的后人,那么繼承了王德壽命格的情況下,實際上也是更容易撞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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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你想表達的是,小蘭并不是一定要找王中霞幫忙。只是命格特殊之下,王中霞誤打誤撞,和小蘭姑娘碰上了?而后,小蘭姑娘戾氣增加,得以報仇?”
空桑點點頭:“等到我們離開此地之后,可以去查一查王中霞的家庭背景,也許應該可以查到什么。”
“而且,事情發展到這一步,我們最起碼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情,那就是我所遇到的那個身負邪術的老嫗,并不是真正的王中霞。”
“至于菊川代子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……那就要再看了。”
忽然,屋外傳來一陣炮竹的聲音。
定睛一看,那如同剛剛進村時的廟會景色又出現了。舞龍舞獅,還有酷似“拜老爺”的手段,只不過這一次,似乎并沒有出現那些詭異的攤販。
“這規模看上去并不是特別熱鬧,而且屋子外,也沒有什么變化,難道……”
空桑拉著出馬仙踏出屋子的剎那,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。
“我們現在,應該還是處于王中霞死后不久的時間段。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按照我前世的吩咐進行廟會的禱告。”
空桑忽然想到自己在黑魔術占卜當中看到的那一幕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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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走,我們再去后山看看,也許會有發現。”
雖然對于剛從后山回來,又得立刻回去不免的有些腹誹,但出馬仙還是跟了上去。
……
片刻之后,兩人來到了那棵楊樹附近。
實際上,不等靠近,兩人就發現不對勁了。因為地面竟然重現了那焚燒王中霞時的火光!
此時,火焰如同一朵業火紅蓮。
王中霞則是捧著那顆白骨骷髏,就站在火焰紅蓮之中。
她的身體,似乎已經不懼怕火焰的燒灼。
固然是背對著,可空桑依舊可以感覺到對方眼中的狂熱之色。
逐漸的,碩大的楊樹嘩啦作響,如同鬼魅低語一般。緊接著,在其樹枝之上,竟出現了一個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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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桑見到對方的剎那,不由地瞳孔微縮!
因為,那和自己在夢境幻覺當中所看到的,坐在紅色轎子當中的女人一模一樣!
而現在對比下來之后,他才發現,這不就是鬼子母神的法相之一嗎?而且還是鬼子母神被點化之前,兇神惡煞的狀態!
王中霞捧著骷髏,念誦著《鬼子母經》,不斷地磕著頭。
而那樹枝之上的鬼子母神,也逐漸的睜開雙眼。
頃刻間,王中霞全身的衣服開始變的猩紅,她的皮膚開始變的黝黑,就仿佛是一個復制版的鬼子母神一樣。
這一刻,火光驟然炸裂開來,宛若儀式的完成一樣!
空桑細細感知,卻發現王中霞此時身上的氣息很吊詭!
因為,那似乎并不是屬于死者的陰氣,反而還隱隱多了一絲活人的氣息!
死者復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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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桑只覺得一陣荒謬,可是,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。
出馬仙悄聲說道:“要動手嗎?”
空桑搖搖頭:“村子里在舉辦廟會,王中霞卻成了一個仿佛半人半鬼的存在,這絕對有問題,不是巧合!”
仿佛是印證了空桑的話,王中霞起身剎那,便轉身朝著村落走去。
這一刻,她每走一步,腳下就升騰起一團火焰,黝黑的皮膚、兇惡的眼神。
隱隱的,讓空桑覺得,王中霞仿佛成了鬼子母神的代言人一樣。
因為王中霞此時的狀態,就如同南傳佛教當中所記載的鬼子母神的形象和著裝。
兩人收斂聲息,悄然跟在王中霞身后,逐漸的,來到了村落當中。空桑看了看時間,此時,正好是子夜時分!
原本還在進行廟會儀式的人在看到王中霞的時候,都不由地一愣,因為皮膚黝黑的緣故,眾人一時間沒有認出來。
可是,當王中霞捧著那熟悉的骷髏,踩踏著業火逐漸走來時,宣布處死王中霞的村長最先反應了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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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!快攔住他,那是王中霞的鬼魂來索命了!”
這個看上去已經七老八十的老頭,害怕的瑟瑟發抖。
一些膽量大一些的青壯年,頓時沖了過去。手中那代表著神明的兵器直接斬向了王中霞的身體。
出馬仙見狀,頓時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。
“真是可笑,不過是扮演神明而已,又不是專門的廟祝,更不會請神的儀式,要是能夠對付王中霞,才是見鬼。”
果然,兵器在下一刻被業火所吞噬。王中霞發出如同猛獸一般的怒吼,徹底展現出鬼子母神作為訶梨帝母的兇惡之態!
頃刻間,哀嚎聲響徹一片。然而,死去的人卻并不是那些動手殺戮的男人,反倒是一些站在旁邊害怕不止的女人!
看著自己的女兒或者是自己的妻子,亦或者是自己的母親在慘叫之中被火焰所吞噬,所有人都嚇壞了。一個個的癱坐在地上,偌大的廟會也在這一刻土崩瓦解!游龍舞獅也在火焰之中燃燒的只剩下了一些殘破的框架。
女人的身體,在火焰之中化作一縷飛灰,整個村落,如同陷入了焦熱地獄之中,凄厲哭嚎之聲,在夜空下交織成最為不甘的凄厲控訴。
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也就是自楊樹之中新誕生的王中霞,卻發出瘋狂的笑聲,身體逐漸的消失在了火焰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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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在這一刻,空桑的耳邊傳來一陣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響。
“看來,這段交錯混亂的歷史告一段落了。”
眼前,廟會的夜景驟然消失,取而代之的,已經是五點多鐘的凌晨微光。
突如其來的陽光,讓空桑有些不適,環顧四周之后發現,自己和出馬仙所身處的位置并沒有什么改變,也就是王中霞的房子前。
此時,這磚瓦房已經和劉伯牙父母記憶當中的看上去差不多了。
兩人進入房屋之中,卻見老嫗竟然就坐在那里。
“沒想到,你們竟然找來了!而且……你們似乎發現了什么?”老嫗的語氣十分冰冷。
空桑的衣服重新變成了兇戾的紅色長袍,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之人:
“我們的確發現了一段過往。那么,我們現在是應該稱呼你為王中霞,還是稱呼你為小蘭姑娘,亦或者稱呼你為鬼子母神,還是說……阿秀姑娘!”
老嫗發出一陣低沉且沙啞的笑聲:“看來,你們看見了不少碎片吶。也是,這個姜集村,自從當年之后,不知為何,時間的流逝就非常混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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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也許,真的是鬼子母神的手段吧。”
空桑反問道:“所以,我在劉伯牙父母的記憶當中所看到的,你提醒他們不要走丟了。當時我以為,是你的那些同僚可能也會將他們當作人口販賣。”
“但是現在看來,似乎并不是。你是擔心,他們一步踏錯,進入了那混亂的時間片段當中,知曉你的秘密。對嗎?”
老嫗笑著緩緩起身說道:
“他們兩個啊,說來也是有趣的很。”
“親生孩子被自己折騰的凍死了,卻因為車禍又不能生育,最后從我這里作為周轉,買了個孩子。”
“不成想,竟然還叫作劉伯牙,還是那套對孩子的方法,嘿嘿……恐怕,那孩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吧。”
空桑冷冷說道:“劉伯牙的事情暫且不談,老太太你不妨先說說,你為何要拐賣嬰兒和婦女。難道,當真是因為王中霞被焚燒致死之前的詛咒嗎?”
老嫗的笑容更加陰厲:
“詛咒的確是一方面,畢竟如你所見,我算是很多人意識的混合體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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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其實,拐賣那些孩子本身并不是我要做的。”
“我要的,是那些失去了孩子,失去了女兒的人,他們的悔恨、悲傷、怨憎!”
“這可是,我從一個大人物身上,得來的買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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