紙鶴的速度很快,轉瞬之間消失在森林深處。
霍知欽比劃一個請的動作,示意宋妤先行。
宋妤也不跟他客氣,朝紙鶴消失的方向追去。
……
午后,陽光正好。
白湘沏了一壺茶,坐在廊下曬太陽。
庭院里,小狐貍們正在踢球,嘻嘻哈哈的聲音隨風散去,飄蕩在院子的各個角落。
白湖從書房的方向過來,俯身在白湘耳邊輕聲耳語。
待她說完,白湘訝然道:“已經進來了?”
“是。”白湖頷首,“根據扶夜的消息,不出半個小時就能到達黑沼所在的位置。”
“這可真是……”白湘喝掉杯里的茶,搖頭嘆道,“不知者無畏啊。”
白湖低聲道:“聯盟和我們妖族有協議,絕不干涉、傷害生活在深林巖內的妖鬼精怪。若是宋妤執意在我們的地盤解決黑沼,扶夜他們不會置之不理。”
妖怪們的領地意識遠比人類要強大,一旦有人未經允許侵入他們的領地,他們會聯合全族之力驅趕外來者。
若是碰到修為高深的大妖怪,外來者這般冒犯的行為很可能會直接喪命。
更別說,宋妤和霍知欽是除妖師。
除妖師闖到妖族地盤斬殺妖怪,會增添妖精們的不安,進而破壞聯盟和妖族的協議。
明白其中利弊關系,白湖問道:“要聯系江先生嗎?”
“不必。”白湘似是忽然想通了其中的關鍵,重新慵懶地倚回到軟榻上,輕笑道,“她既進來了,想必不達目的不會罷休,序之來了也沒用。”
“可是,若是宋妤不聽勸告一定要在妖界殺掉黑沼……”
“那黑沼只能自認倒霉咯。”白湘呵呵一笑,“他在人間吃的人不少,聽說還殺了好幾個除妖師,一報還一報,今天只怕是他的報應到了。”
……
疾如閃電的紙鶴忽然降低了速度,霍知欽提醒宋妤:“快到了。”
他話音剛落,紙鶴好似受到了某種干擾,陡然顫抖兩下,從空中墜落。
宋妤和霍知欽齊齊停下腳步。
“被發現了。”霍知欽嘆了口氣,抱怨道,“宋妤,我可是把命壓你身上了,死了你得把我的尸體帶回去。”
“我不會讓你死。”感受到周圍強大的妖力波動,宋妤皺眉道,“一群妖怪而已,能不能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?”
“我也想安慰自己沒事啊。”霍知欽攤手,“可面對這么多大妖怪,我很有自知之明。”
兩人說話時,有外形各異的身影從陰影下走出,把兩人團團圍住。
妖力波動更加洶涌,一層一層宛如巨浪朝著兩人兜頭撲來。
若是換成普通除妖師,此刻只怕已經被妖力壓得動彈不得。
霍知欽打了個哈欠。
即便到了這種時候,他依然是一副隨時可以睡著的懶散模樣。
宋妤抬手行了一禮,淡淡道:“無意驚擾各位,借個道。”
妖群后的陰影里,有個蒼老的聲音問道:“你要去往何處,除妖師?”
“具體地點還不知道。”宋妤道,“我來找人。”
“找何人?”
“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。”宋妤道。
告訴他,他通知黑沼逃跑,他們不就白來一趟?
宋妤答完,霍知欽明顯感覺到圍繞著他們的妖精們加重了殺意。
他不動聲色地展開護身結界,逼退了恨不得將他們淹沒的強大妖力。
宋妤不答,那個聲音冷冷笑了:“你前往的這個方向是黑沼所在之處,你是來找他報仇的?”
“你也知道他欠了一屁股債啊?”宋妤笑得人畜無害,“那挺好,省了我解釋,麻煩各位妖精大人們行個方便,給我們讓條路唄。”
沒想到她這么輕易承認了自己的目的,妖怪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。
那個聲音冷然回答:“你們除妖師與我們妖族有協議,只要進入深林巖的妖怪,哪怕他在人間犯下滔天罪惡,一概不究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
宋妤總算明白為什么協會要耗時耗力設下那么多暗眼,原來不僅僅是為了監控魔神封印,還為了防止妖怪們害人以后逃跑。
除妖師必須在深林巖外解決掉害人的妖鬼精怪。
她沒來得及說話,頭頂一陣狂風刮過,吹得樹葉嘩啦聲不斷。
一團黑色的影子從遠處席卷而來,躍過妖怪們的包圍圈,停在結界外不遠處。
黑霧散去,露出里面長手長腳渾身散發著淤泥惡臭味的男人。
霍知欽低聲道:“黑沼。”
宋妤挑眉:她不去找他,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?
黑沼出現的那一刻,現場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。
沒等宋妤和霍知欽做出反應,那個蒼老的聲音沉聲道:“除妖師,離開這里,不然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。”
宋妤沒動。
她在打量自投羅網的妖怪。
察覺到她的目光,男人咧嘴一笑:“聽說,你來找我報仇,除妖師?”
“是啊。”宋妤頷首,“受人所托,來取你狗命。”
“哈哈哈,協會什么時候多了你這么可愛的小姑娘?”她措辭不雅,妖怪不怒反笑,眼底盡是愉悅之色,“讓我猜猜,你是誰請來的。”
不給其他人插話的機會,他露出追憶的神色,掰起手指頭數給宋妤聽。
“我殺過很多很多人,但是能讓除妖師來報仇的,想必也是除妖師了……啊,是不是那個長得挺不錯的男人?我記得在我咬掉他腦袋之前,他就嚇破了膽。
“還是那個領頭的女人?其實她有幾分本事,只不過心太軟,我抓了兩個她的同伴威脅她,她就下不去手了哈哈哈,不過她的肉不好吃,硬得硌牙。
“啊,說起來,那次其實是你們協會大意了啊,派來的人中竟然還有用同結術勉強凝聚靈力的可憐人……
“哎,那個小姑娘長得真美啊,細皮嫩肉,一看就是大門大戶養出來的姑娘。”
妖怪愉快的笑容轉為惡毒,盯著宋妤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她真的特別可愛,被我抓住以后,一直在瑟瑟發抖。
“我看她那么可憐,就想著,要不等我玩夠了留她一條命吧,于是,我擰斷了她的雙手雙腳,劃破她的喉嚨,把她浸到沼澤的黑水里,才反復兩下,她就死了……她就死了哈哈哈哈哈!你們人類可真是脆弱——”
妖怪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。
他低頭,看穿透他身體的手臂。
女生一擊將他洞穿,騰身凌空一腳踢在他的頭上,將他從空中筆直地踹到地上。
妖怪的身子砸在地面,激起一片煙塵草屑。
他剛落地,還沒從砸出的坑里爬起來,宋妤緊隨而至,再次揮手一拳砸在他頭上。
淤泥般的黑血濺開。
沒有理會妖怪的慘叫,宋妤一次次揮拳,砸在他的頭上,胳膊上,腿上,身體上……拳拳到肉,毫不手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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